“苍天啊!上帝啊!佛祖啊!你们的眼睛都瞎了吗?!”
这并不是散户在股吧的哀嚎,而是长春高新(153.890, 6.61, 4.49%)的董秘张德申发的朋友圈。
据传,张德申在发完朋友圈后就关机,市场猜测此番“崩溃失态”与长春高新的股价有关。
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长春高新的股价从2021年5月的高位522元跌到目前154元附近,跌幅高达70%,市值蒸发1490亿元,持有1手亏损接近37000元。
股价惨烈下跌,业绩自然成为市场关注的焦点。
但令人意外的是,在最近发布的2021年财报中,长春高新营收首次突破100亿元,归母净利润同比增长23%,一季度归母净利润同比增长达到30%。
即使业绩看上去相当不错,也没挡住葛兰、朱少醒等顶流基金经理的割肉撤退。
东北药茅陷入呼救无援的境地。
葛兰割肉
比董秘张德申更惨的,是“医药女神”葛兰。
今年1月21日,长春高新股价连续跌停,5天内市值蒸发355.95亿元。公司高管为表忠心决定增持,董秘张德申增持后持股达54850股,比董事长和总经理的持股数还要高。
长春高新公告
3个月后,到4月25日张德申发朋友圈当天,长春高新股价已由184.36元下跌到135.16元,跌幅26.7%。
按张德申持股数计算,仅增持后的亏损接近270万元。
因此,不少网友猜测,张德申朋友圈“呼救”,更确切地说,和自己的钱包相关。
股价跌得这么惨,要喊“苍天”的,应该还有顶流基金经理葛兰。
2021年11月23日信息显示,葛兰管理的中欧医疗健康混合基金通过增持41万股,成为长春高新第五大流通股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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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据2021年年报数据,葛兰年底继续加仓89万股,总持股数达近60万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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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截止2021年12月31日,长春高新收盘价为271.4元,按照张德申发朋友圈当天收盘价135.16元计算,葛兰的持仓在年后亏损超过50%,浮亏金额高达8.16亿。
暴跌之后,葛兰也忍不住割肉。
长春高新今年一季报显示,葛兰管理的中欧医疗健康混合型证券投资基金退出了十大股东。
对照股价的走势来看,葛兰这波操作是高位加仓低位割肉,追涨杀跌的操作一览无遗。
割肉逃跑的顶流不只是葛兰,掌管富国天惠成长混合基金16年的朱少醒,在2021年四季度将长春高新纳入前十大重仓股,而今年一季度披露的前十大持仓已经不见长春高新。此外,冯波管理的易方达竞争优势企业混合基金也退出长春高新十大股东行列。
股价持续大跌,甚至多次引发大股东可能爆仓的猜测。
在今年1月股价连续跌停的时候,就有投资者询问大股东质押股票是否会被平仓,长春高新回应称将通过补充其他财产抵押、补充保证、提前还款等补充担保措施,确保质押权人不平仓。
如今长春高新股价还未走出明显的触底反弹趋势,大股东再一次面临爆仓的风险。根据数据显示,截至4月25日收盘,长春高新的大股东长春高新超达投资有限公司有1100万股的股票质押已经下跌近70%,接近爆仓。
不过,也有人逃出生天。
在2021年5月22日,长春高新发布公告称,二股东金磊于2020年12月22日至2021年5月20日期间以大宗交易方式累计减持公司股份超过800万股。
金磊减持的日期分别是2020年12月22日、23日、31日,以及2021年5月20日,长春高新股价均处高位。
如果按照减持当日的收盘价来计算,金磊已套现约38亿元。
烧钱扩军
董秘哀嚎、顶流撤退、大股东可能爆仓,在这一系列危机进行时,长春高新却交出一份不错的成绩单。
2021年财报显示,长春高新去年营业收入107亿元,较上年同期增长25%,这也是长春高新营收首次突破百亿大关。
在2013年营收首次突破20亿关口后,长春高新用8年时间翻了5.2倍。
参考申万三级行业(医药生物-生物制品)的可比上市公司,长春高新营收增长率排名第7,中位数为19.35%,同样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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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巴菲特最爱的指标净资产收益率(ROE)来看,长春高新连续四年ROE在20%以上,2021年加权ROE为28.8%。
ROE是衡量一家公司对股东投入资金的使用效率,这个指标越高,代表股东投入资金的收益越高。
参考申万三级行业(医药生物-生物制品)的可比上市公司,长春高新ROE排名第三,是中位数7.8%的3.7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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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业绩为何得不到资本市场的青睐呢?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原因是:长春高新增速放缓。
2021年ROE相比2020年已经下降,归母净利润增速更是放缓到6年来最低水平,为23.3%,此前三年增速均在50%以上,近两年更是在70%以上。
参考申万三级行业(医药生物-生物制品)的可比上市公司,长春高新净利润增速排名靠后,低于中位数2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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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级市场上驱动股价上涨的,增速是核心,一旦高增长结束,市场往往会用脚投票。
那么问题来了:在营收创新高的时刻,长春高新的归母净利润为何会创新低呢?
对比财报数据,金角财经发现,原因在于期间费用的大幅增长。
首先是销售费用,2021年增加了4.82亿元,增幅接近19%;然后是管理费用,2021年增加了1.54亿元,增幅高达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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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钱都花到哪里去了呢?从财报来看,职工数量的变化可以给出较好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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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2021年底,长春高新职工总数达到8045人,增幅达到近29%。其中,销售人员增长431人,增量远高于往年;行政管理人员更是由2020年的443人增加到2021年的960人,翻了2.17倍。
与此同时,拖累净利率的还有研发费用的大幅增加。
长春高新2019年研发费用为3.7亿,2020年为4.75亿,同比增幅28%,而2021年研发费用达到8.85亿,同比增幅86%。
此外,2021年研发投入金额、研发投入占营收比例、研发人员均大幅增加。
长春高新公告
不过,即使加大了研发力度,长春高新的研发占营收比例在可比公司中还是处于比较落后的位置。
在申万三级行业(医药生物-生物制品)的可比上市公司中,金角财经找出35家披露了2020年和2021年研发投入占营收比例的公司,并对两年平均比例进行排名,长春高新两年平均比例为9.06%,排名第20。
这个排名,还是包含了长春高新近两年已经加大的研发投入。
大量招人加大研发,长春高新如此着急地寻找新增长点,反过来说,原来的业务究竟遭遇了怎样的困境。
增高针难增长
翻看长春高新的收入数据,主要来源于子公司金赛药业和百克生物,控股比例分别为99.5%和4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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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克生物2021年的日子不好过,它的主要产品是水痘减毒活疫苗和冻干鼻喷流感减毒活疫苗,而2021年全国各地陆续启动新冠疫苗接种工作,使百克生物的疫苗推广和接种受到较大冲击。
这冲击也反映在股价上,截至4月25日,百克生物由首发日收盘价118.5元下跌到37.13元,跌幅6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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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家核心子公司金赛药业,则一如既往地撑起了长春高新的大半边天。
2021年,金赛药业实现营业收入81.98亿元,占长春高新营业收入的76%;净利润36.8亿元,占长春高新净利润的94%。
金赛药业是国内第一家重组人生长激素生产企业,研发生产儿童矮小症治疗药物重组人生长激素。
1998年,金赛药业上市了国产第一支重组人生长激素粉针剂;
2005年,上市了亚洲第一支重组人生长激素水针剂;
2014年,上市了全球第一支PEG长效重组人生长激素水针剂。
据长春高新年报,金赛药业是国内唯一拥有完整的粉针剂、水针剂、长效水针剂全产品线的生长激素厂商,其长效水针剂为国内唯一的长效生长激素品种。
长春高新公告
一家独大,产品暴利,金赛药业多年来就像印钞机一样为长春高新带来源源不断的收入和利润。
2015年,金赛药业营收首次突破10亿关口,达10.6亿元,净利润3.8亿元。
按2021年81.98亿营收和36.8亿净利润计算,仅仅6年时间营业收入就翻了7.7倍,净利润翻了9.7倍,十分惊人。
然而,金赛药业的好日子在2021年到头了。
2021年8月,新华社发文痛批增高针。
新华社报道:“不少专家认为,生长激素有被滥用的苗头,可能带给使用者内分泌紊乱、股骨头滑脱、脊柱侧弯等健康风险。”
同时,新华社也提及“有生长激素企业5年收入增长逾4倍”。
虽然没有指明是哪家企业,但已经相当明显了,枪打出头鸟,矛头直指金赛药业乃至其母公司长春高新。
官媒痛批后,另一个重大利空也随之而来。
今年年初,广东联盟药品集采正式文件出台,多款生长激素产品包括水针和粉针均被纳入。
早在2021年5月,生长激素可能进入广东联盟药品集采的消息已发酵,当时长春高新曾表示,粉针集采可能性更大,而水针纳入集采的时机未成熟。
然而,正式文件出台后,水针并没有被“豁免”,且降价幅度远超市场预期。
今年3月17日,长春高新在投资者电话会议上说明,金赛药业生长激素产品中,水针占比70%。
长春高新公告
若水针大幅降价,对长春高新的未来业绩有重大影响。
虽然仅有广东联盟区域和院内市场受集采影响,但集采的不确定性仍使长春高新未来业绩有重大隐忧,有鉴于此,多家券商也纷纷下调对长春高新的盈利预测。
券商的预测归母净利润增速,进一步印证了市场预期长春高新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每年增长50%以上,何况券商的预测一般比实际情况更加“乐观”。
先有官媒痛批,后有集采影响,长春高新暴利、一家独大、躺着攒钱的好日子眼看就要过完了,因此,它着急地寻找下一个增长点。
除了上文提及的大力投入研发和大量招人外,长春高新还出资收购椿安生物51%股权,进入老年骨关节疾病和皮肤科领域。
据公司3月17日公告,本次收购第一阶段投资总额1.028亿元,收购椿安生物30%股份,估值约3.43亿。
长春高新公告
然而,椿安生物依然处于亏损状态,2021年前11个月亏损了1366万,是否对得起3.43亿的估值,更何况想要成为长春高新的第二增长点,目前还看不到这个希望。
长春高新公告
此外,长春高新还布局高端房地产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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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长春高新最早就是靠房地产起家,旗下高新地产立于1992年4月,注册资本3亿元。
但是,房地产业务并没有给长春高新带来多少收益。正如上图所示,地产业务2021年收入占比6%,但净利润不到1亿元,净利润贡献率仅有2%。
相比“持续向高端品牌转型”的策略,资本市场一直以来都希望长春高新能够剥离地产业务。
有业内观点认为房地产业务更像是长春高新的包袱,由于地产业务成本高、回款周期长,长春高新不得不以基因工程药业务的利润为房地产输血。坚持这块鸡肋不放手,不能说是十分明智的选择。
退一步来说,在如今地产行业万马齐喑的时刻,指望地产业务能够扛起增长的大旗,恐怕也不现实。
招兵买马、加大研发、收购亏损企业、布局高端房地产,在董秘呼救无援之际,长春高新的增长焦虑溢于言表,高举高打的尝试究竟是深思熟虑之后的转型突破,还是情急之下的病急乱投医?
或许只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只是眼下的资本市场比长春高新更没有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