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

创业板上市公司亿联网络（300628.SZ），就是这样一只反常的股票，投资者们在“是否有刀”的猜测中瑟瑟发抖。

4月14日晚间，亿联网络披露2019年年报及2020年一季报。这份年报引来深交所问询函，要求公司补充说明的问题多达20个。4月17日，公司股价跌超6%，4月20日，亿联网络开盘一字跌停，后有所拉升，截止收盘下跌4.13%。

而在社交平台中，对亿联网络的质疑也一直存在，如今面对监管层的“灵魂拷问”，亿联网络能够自圆其说吗？

重点关注海外业务

亿联网络成立于2001年，2017年上市，全名厦门亿联网络技术股份有限公司，从事专业性相对较强的企业统一通信行业。主要面向B端，提供视频会议和语音通信领域的解决方案和终端产品。简单说就是网络电话系统，包括SIP统一通信桌面终端、DECT无绳电话；以及视频会议系统，包括硬件和软件。

由于国内IP电话的经营管制问题，亿联网络主要业收入来源于海外。2019年，亿联网络的海外业务占比总营收的80%。

从公司的营收结构来看，海外SIP话机业务是主要营收来源。2018至2019年，SIP话机业务分别占总营收比重的73.96%、70.63%。亿联网络在年报中援引Frost&Sullivan的相关报告称，其SIP话机业务2018年的市场份额为27.3%，位居全球第一，2019年预计进一步提升。问询函要求补充说明Frost&Sullivan统计相关市场份额的依据，公司是否对相关数据进行核实，年报中引用相关数据是否审慎。

半年前，亿联网络公布2019年半年报时，深交所就下发过问询函，其中海外业务也被重点提及。

△2019年半年报问询函

海外业务数据核查难度较大，在A股市场，并没有真正可以与亿联网络相对比的公司，可比的企业是美国的宝利通（Polycom）。

从毛利率来看，2013年至2016年上半年，亿联网络的综合毛利率分别为53.59%、55.26%、58.63%、62.47%，宝利通综合毛利率分别为57.93%、58.36%、58.30%、56.26%，两者相差无几。

从净利率来看，同一时期，亿联网络销售净利率分别为29.85%、30.83%、37.41%、43.01%，宝利通销售净利率分别为-1.32%、3.13%、5.52%、-1.15%，两者相差巨大。

宝利通作为美国本土企业，在销售、语言、政策环境等方面，都更具优势，可净利率为什么远远低于亿联网络呢？

亿联网络后续给出的解释是宝利通人员薪酬高，高端人才多，销售人员数量多，人员成本较高；而亿联网络的规模效应明显，有效控制差旅费，有部分投资收益，有税收优惠政策等。

海外经销商数据打架

亿联网络主要采用经销模式销售产品。公司将人力密集型的生产部分外包，委托给外协加工厂，实现轻资产运行模式。年报中称，公司已经建立起覆盖全球100多个国家的分销体系，目标客户定位于数量众多的中小企业客户，稳定的经销商数量超过80家，是公司的核心竞争力之一。

这意味着公司的海外经销商不仅是重要的利润来源，也掌握着公司重要的销售渠道。

亿联网络海外经销商，也受到了深交所的密切关注。

深交所要求补充说明公司货物流向最终客户的所有环节，说明公司前十大经销商除代理公司产品外是否还代理其他品牌产品，结合各地区经销商布局、最终下游客户数量、销售模式等说明各区域经销商数量与销售金额不匹配的具体原因及合理性，补充说明公司参加通讯行业展会获取经销商客户的方式以及通过经销商销售的模式是否需要相应资质和门槛等多个问题。

问询函指出，亿联网络部分经销商注册资本较小，且部分经销商成立当年或成立不久就成为公司主要客户，还有部分客户公开资料显示历史上存在亏损情形等。同时，公司的各区域经销商存在销量与销售金额不匹配的情形。

年报显示，报告期内，亿联网络美洲、欧洲和其他地区销售占比分别为42.29%、37.78%和26.14%；截至2019年6月30日，上述地区经销商数量却分别为21、42和74个，销售占比越少的地区经销商数量反而越多。问询函要求公司结合各地区经销商布局、最终下游客户数量、销售模式等说明各区域经销商数量与销售金额不匹配的具体原因及合理性。

据21世纪经济报道，一位关注亿联网络的私募人士表示：“目前媒体的质疑，比较有力的就是海外经销商的质疑这部分了。深交所此次的问询也问得比较到点子上。”

该私募人士提供了一份4月18日的亿联网络的调研记录，这份记录显示，此次调研在亿联云视讯，有董秘和证代参与。

在此份调研记录中，董秘对媒体报道中的问题进行了回应。其称，目前媒体对北美客户问题报道，误读和局部放大比较多。“我们在全球正式签约的有100家SIP代理，不包括地方小客户，2015年之后相对来讲比较稳定，每年的淘汰比例不高。此外，销售比较分散，TOP5代理占比大约30%营业收入，TOP10不到50%。”

但上述私募人士认为：“仅从这个回应看，并没有驳倒媒体的质疑。还是看看公司对问询函的回复，是怎么回应这个问题的，有没有具体的数据，总之要有实锤。”。

上市三年，财务总监换了两次

事实上，在雪球等投资者平台上，关于亿联网络是否存在财务造假的讨论一直存在。甚至有网友称：亿联网络财务没有造假，我炒股十年就白炒了。

财经类自媒体“老鱼财经”直言，只认准两点，就可以断定一家公司大概率造假：一是频繁换财务总监或者审计机构；二就是海外业务占比大的。

海外业务占比较大，亿联网络符合，那么频繁更换财务总监呢？

查询可知，亿联网络上市时间仅3年，但已经更换过两次财务总监。

2019年1月2日,亿联网络前财务总监叶文辉离职，此后曾慧开始担任财务总监。

2020年4月15日，亿联网络披露，因公司内部岗位调整，曾慧不再担任公司财务总监，但将继续在公司任职。

深交所要求公司补充说明两次变更财务总监的具体原因，相关人员对公司经营情况和财务数据与公司已披露的信息是否存在分歧或其他需要说明的情况。

除了财务总监，年报显示，亿联网络的审计机构与注册会计师也发生了变更：

派转增是为股东套现铺路？

太美好的业绩到底是不是泡沫？

抛开诸多质疑，自2017年上市以来，亿联网络的表现一直极为优异，年均营业收入和净利润的增幅分别为39%和41%。

2019年，公司实现营收24.89亿元，同比增长37.13%；同期的归母净利润为12.35亿元，同比增长45.08%。拉长时间线来看，公司已连续6年保持了营收及净利润30%的高速增长。

如果将范围放宽到“通信”这个大领域，可对比看出，亿联网络的盈利能力比我国通信巨头华为还要优秀。

华为在不久前公布了2019年年报，毛利率为37.57%，而亿联网络毛利率高达66%，足足高出华为1倍！

华为净利润率为7.3%，而亿联网络的高达49.62%，是华为的6.8倍！

在二级市场也备受青睐，上市3年，该公司的股价涨幅达到了596%。

△图片来源：雪球

2020年初，新冠肺炎席卷全球，海内外公司均受冲击，而亿联网络仍旧交出了靓丽的财报。

2020年一季报显示，公司实现营收6.5亿元，同比增长21.95%；实现归母净利润3.65亿元，同比增长40%，净利率高达56.3%。

公司对此的解释是，净利润增速较营业收入增速有明显差异，主要系市场推广及销售拓展活动因全球疫情影响受到较大限制，相关费用下降；一季度美元汇率走高，对公司有所利好。

同时，新冠肺炎疫情催热了远程办公行业。春节后，亿联网络股价节节攀升，一度上探至历史新高的116.59元，单月累计涨幅达55.6%。此后，远程办公概念板块逐渐降温，公司股价下滑至85元左右。

然而就在营收、股价均表现不俗的情况下，亿联网络的高管却抛出了减持计划。

4月7日，亿联网络发布公告，公司副董事长、实控人之一的吴仲毅和特定股东陈建荣，均因个人资金原因分别计划减持不超过200万股。

如果按照4月8日亿联网络收盘价计算，两人此次减持将总共套现超3.5亿元。如果按照4月15日的收盘价93.93元/股计算，吴仲毅和陈建荣计划减持套现的市值达到3.76亿元。

另据深交所数据，陈建荣还分别在3月23日至25日，减持了亿联网络5万股，按照成交均价来计算，这三天陈建荣已套现超450万元。

就在大股东减持前，年报显示亿联网络向全体股东每10股派发现金红利9元（含税），每10股转增5股。自公司2017年3月上市以来，这已经是第3次资本公积金转增股本的分配方案，每次转增比例均为10股转增10股，累计分红7.33亿元。 

该举动引发质疑，称公司10派9转5是为大股东套现铺路。深交所要求亿联网络结合公司所处行业特点、发展阶段、经营模式、股本规模、未来发展战略等详细说明公司多次实施资本公积转增股本的必要性和合理性。

面对种种质疑和深交所的问询，亿联网络确实需要拿出有力的证据自证清白，给投资者们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