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金卫

今早，蚂蚁集团、阿里巴巴又一次刷屏。

12月24日，新华社发布消息称，近日，市场监管总局根据举报，依法对阿里巴巴集团控股有限公司实施“二选一”等涉嫌垄断行为立案调查。消息一出，阿里巴巴今日跌超8%。

同一时刻，人民日报刊文称，对阿里巴巴实施“二选一”等涉嫌垄断行为立案调查，是我国在互联网领域加强反垄断监管的一项重要举措。此次立案调查，并不意味着国家对平台经济鼓励、支持的态度有所改变，恰恰是为了更好规范和发展平台经济，引导、促进其健康发展。

与此同时，中国人民银行、中国银保监会、中国证监会、国家外汇管理局将于近日约谈蚂蚁集团，督促指导蚂蚁集团按照市场化、法治化原则，落实金融监管、公平竞争和保护消费者合法权益等要求，规范金融业务经营与发展。

蚂蚁集团表示，今日收到监管部门的约谈通知，我们将认真学习和严格遵从监管部门的要求，不折不扣地做好相关工作的落实。

也就是说，同一时间，阿里集团正面临央行、银保监会、证监会、外管局、市场监管总局等五大部门的调查，马云这压力有些大了。

蚂蚁金融产品整改下架

今年11月，全球最大IPO蚂蚁集团上市计划搁浅。

11月3日晚，上交所发布关于暂缓蚂蚁集团科创板上市的决定，称蚂蚁实际控制人及董事长、总经理被有关部门联合进行监管约谈，蚂蚁集团所处的金融科技监管环境发生变化等重大事项。

此前，中国人民银行、中国银保监会、中国证监会、国家外汇管理局对蚂蚁集团实际控制人马云、董事长井贤栋、总裁胡晓明进行了监管约谈。这次四部委约谈，等于是近期第二次约谈。

今年11月初，银保监公布了《网络小额贷款业务管理暂行办法（征求意见稿）》，对网络小贷明确了准入条件、资金来源、杠杆率，同时要求网络小贷公司原则上不得跨省开展业务。

蚂蚁集团成为网贷新规最直接的监管对象，新规无疑对蚂蚁集团营收占比近4成的微贷业务（花呗、借呗）造成极大冲击，这也是蚂蚁集团IPO监管环境发生变化的原因。

12月15日，蚂蚁集团董事长井贤栋在蚂蚁暂缓上市后的首次公开发言中表示，在暂缓上市后的一个多月，在监管的指导下蚂蚁集团全力做好暂缓上市的善后工作，并对照监管部门的要求，照镜子、找不足、做体检，积极配合监管，进一步落实监管要求。

今年以来，蚂蚁旗下的金融产品多次受到争议，首先是花呗、借呗。今年10月，花呗打了一条广告：一名建筑业从业者在囊中羞涩时，用花呗借钱给女儿过了生日。这种将普通劳动者辛酸经历作为营销素材是赤裸裸的滥用亲情营销，其反映的价值观被抨击，其后蚂蚁集团紧急下架了相关的广告。

花呗是蚂蚁集团推出的依托于场景的信用消费工具，用户在消费时，可以使用花呗的额度，享受“先消费，后付款”的购物体验。花呗最初的应用场景集中在淘宝和天猫，随后扩展到停车缴费、出行、医院、餐饮、超市等。

最近，有部分网友称其花呗额度被降到了2000元或3000元一事，蚂蚁集团12月23日回复称，花呗近期正在调整部分年轻用户的额度，倡导更理性的消费习惯。

银保监会消费者权益保护局局长郭武平随后撰文称，与持牌金融机构相比，金融科技公司更加依赖购物、交易、物流等行为数据，更多依据借款人的消费和还款意愿，缺乏对还款能力的有效评估，往往形成过度授信，与场景诱导共同刺激超前消费，使得一些低收入人群和年轻人深陷债务陷阱，最终损害消费者权益，甚至给家庭和社会带来危害。

另一则争议产品是互联网存款。近年来，蚂蚁集团的业务不断向金融领域扩张，银行可能通过蚂蚁的互联网平台销售存款产品，蚂蚁集团赚取“导流费”等手续费，这块也成为中小银行吸收存款的重要渠道。

但这类产品带来流动性等隐患已引起了监管层的警惕，主要存在两大风险点：一是地方法人银行突破了地域限制，存款业务已拓展至全国；二是有意突出存款保险保障的宣传，暗示“零风险、高收益”，便于用较高利率吸引储户。12月15日，央行金融稳定局局长孙天琦公开表示，第三方互联网平台存款的流动性特点有别于传统储蓄存款，给监管部门和金融机构带来新课题，互联网金融平台开展此类金融业务，属“无照驾驶”的非法金融活动，也应纳入金融监管范围。

12月18日，蚂蚁集团旗下的支付宝App“银行存款”功能主动下架多家银行的存款产品，以后不再销售。一起下架存款产品的还有京东数科、度小满等金融科技平台。

由于蚂蚁集团相当比重的业务来自于金融，2020上半年微贷科技平台收入285亿，占比六成以来，这里存在各种各样的金融产品，其中有些金融产品突破了现有的金融监管框架，蚂蚁集团部分金融产品整改或下架是自然的。

阿里反垄断问题

至于市场监管总局对阿里巴巴实施“二选一”等涉嫌垄断行为的立案调查，则是另一个问题。

所谓“二选一”是指部分电商平台为追逐商业利益、打击竞争对手，要求合作商家只能入驻一家网络平台、不能同时入驻竞争对手平台的行为。

“二选一”的本质是利用市场支配地位实施“排他性交易”，大平台要求商家在稍大一些的平台和稍小一些的平台之间“站队”，并对商家不进行强行选择的后果附加各类强制条件。

这几年，电商竞争激烈，阿里京东作为老牌电商，面对新晋的电商拼多多的正面较量，新晋电商突围，必然会在价格体系、销售渠道等多方面动了大牌们的奶酪。尤其是拼多多2019年以来进入一二线城市，主要以为拼多多联合品牌商推出的“百亿补贴”活动为契机，针对“高客单价”的品牌商品让利。

为了维持现有的格局，像阿里等老牌电商对商家采用强制措施，只能进行“二选一”。2018年，电商大战，“二选一”愈演愈烈，2019年，三只松鼠、海蓝之谜等品牌曾陆续发表声明和拼多多撇清关系之后，上千家知名品牌旗舰店遭受波及，受影响的中小型品牌数以万计。

2019年10月20日，在乌镇举办的第六届世界互联网大会上，拼多多联合创始人达达表示，“二选一”的确给拼多多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自去年10月以来，电商“二选一”规模愈演愈烈，拼多多有超过1000家知名品牌旗舰店遭受波及。

今年11月10日，市场监管总局发布《关于平台经济领域的反垄断指南（征求意见稿）》，意见稿对平台经济领域垄断协议进行了定位，同时对广受批评的“二选一”、“大数据杀熟”、“搭售”等进行界定，被认为是实现了互联网平台经济领域反垄断相关法律规范的新突破。

12月14日，国家监管总局发布消息称，根据《反垄断法》规定，对阿里巴巴投资有限公司、阅文集团和丰巢科技违反《反垄断法》作出处罚决定，分别处以 50 万元人民币罚款的行政处罚，这是顶格处罚。

市场监管总局反垄断局主要负责人就阿里巴巴三家被罚作出评论称：互联网行业不是反垄断法外之地，所有企业都应当严格遵守反垄断法律法规，维护市场公平竞争，也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整个行业的健康发展。阿里其后回应反垄断被罚：接到通知已按照要求整改。

今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强化反垄断和防止资本无序扩张”是明年要抓好的重点任务之一，目前反垄断行动已经开启。

在反垄断和金融强监管的影响下，阿里受到调查，蚂蚁二度被约谈，并不是意外，蚂蚁的金融业务需要不断适应新的监管需求，而阿里也需要重新审视自身的垄断行为对行业的影响。